牌坊往城墙的山道上,一老一小并肩走着,朝阳照着他们长长的影子,很静谧。
“小子,我看你出拳的时候,拳头上隐约有点光泽,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?”
“老爷爷,您也看出来啦?我也是近一个月以来,才发现这一点的。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产生的,但我能够感觉到,有了那层光泽,我的力量似乎又强大了些。”
“你可修炼过什么功法?”
“没有,我这么穷,哪里有什么功法来修炼啊?”
“真没有?”
“要说有的话,就是我曾经得到过一部《无量心经》。老爷爷,您知道这种功法吗?不过我没有修炼它,只是记得那里面的一些文字而已。除此之外,其他功法我就是听也没听过了!”
“你小子,你知道《无量心经》的要义吗?许多年前我曾听人家说过,这《无量心经》的特色,就是能转化能量,譬如你打我一拳,在《无量心经》的转化之下,你拳力中的一部分便能化作我自己的力量!这可是一部很厉害的功法,你都没有修炼它?”
“是啊,不怕老爷爷您笑话,我觉得这功法虽好,但它的来源地,恐怕以后不会是我的朋友。所以我不愿修炼;而且,我……算了,总之我就是不愿修炼!”
“不过我帮你检查身体,却发现你虽然丹田破碎,身体里却还是有经脉的。你是不是曾经感受到一股炽热的气息,在你身体里缓缓流动,然后汇聚到你拳头之上?”
“是啊,老爷爷,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,是好事还是坏事?是不是我是可以修炼的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目前看来,应该算好事吧,毕竟你能利用这股气息出拳,你拳头上的力道还越来越大。老夫估计,现在你的拳道,应该和一星武师境差不多了!”
“可是老爷爷,铜人巷里五个铜人,个个都不止一星武师,我也打赢了呢!”
“铜人巷里正常的铜人,应该就是一星武师级别,你应该是被人坑了,把用来对付敌人的铜人给启动了。铜人巷建立在城门后面,本就是兼顾了防御功能。不过你能战胜五个三星武师级别的铜人,不代表你就有三星武师的实力。因为其一,铜人结构精巧,虽然刀枪不入却害怕重力捶击,所以你用拳头震坏了它内部机关,自然就能瘫痪铜人;而按照常理,有外敌入侵的时候,至少有几十尊铜人一齐出现,那时你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捶击到它的。所以你只是碰巧遇到了铜人的弱点,而并不等于你真的能够战胜它们了。
“其二,你的拳法,是在短时间内有极强的爆发力,但时间一长,你就不能支撑下去了。老夫这样跟你说吧,你现在创造出来的‘霸气一拳’,虽然还有改进的空间,但就你这个实力来说,已经很强大了,不过只适合用来作为压箱底的一招,而不能作为常规作战方式。你自己也许都不知道,这‘霸气一拳’每使用一次,就会对你自己的身体形成一次反震,你体内的很多伤势,就是因此而产生的。这种拳法对你而言,不一定全都是好事。
“所以你的战斗,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以内结束,你就会陷于苦战,而且,终将会失败!”
“老爷爷您说得很对,我只要打上一刻钟的比斗,就没有胜利过的!”
“你这副小身板能够坚持一刻钟,那已经很了不得了。”
“可是我该怎么办呢,我又不会一般的武技。”
“你可以用剑。整个大武王朝,很多人都是用剑的。白鹿学宫里有许多剑法,你进去以后也可以修炼的,若有不懂的,你还可以向学宫里的教习请教。”
“可是我不喜欢用剑,我觉得还是用拳头的好,直接,干脆,毫不拖泥带水!”
“你知道啥啊,用剑有好几个好处呢。第一,用剑使你不用与别人有身体上的直接接触,别人招式里的力道便反震不到你身上,可以让你身体少受许多伤害;第二,大武王朝的年轻人谁不用剑啊,你可以用来装,别人一看你有剑,可能本想对付你的,就得掂量掂量了;还有第三,你也可以用剑施展出拳法啊,这样,对敌人还有一些麻痹作用呢。”
“以前有位前辈也曾给我说过,可以用长剑施展出拳法,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。”
“老爷爷教你:夫剑法者,乃是上合天道、下合地道、中合人道的法门……”
一老一小沐浴着阳光,渐渐走到了城门前。那城门洞大开着,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。
“咦,老爷爷,我上次来的时候,还看到这城门有几个护卫守着,今天怎么没见着人啊?”
“老夫来了,还有谁敢拦我?你尽管大胆跟着老夫上去,没人敢来问你一句!”
“老爷爷,您真厉害,您一定认得白鹿学宫的山长大人吧?”
“他啊,几十年的好朋友了,他化成灰我都认得!”
“哇,老爷爷您真了不起!您能不能介绍我和他认识认识啊?”
“你认识他做什么?一个糟老头子,有什么好认识的?”
“呃,我就是很仰慕他,所以想见一见他!”
“走吧,老夫先带你去白鹿学宫的大广场那里!”
两人走进城门洞的时候,老人想了想,又回头叮嘱了一句:“你可以不修炼任何功法,但你体内已经因《无量心经》而形成的修炼路径,你可不要忘记了。进了白鹿学宫,你就得去找《导引术》,那是讲述如何跟着修炼路径运转真气的,你虽没有真气,但可以用来引导那炽热的气息。那对你有极大的好处,甚至关系着你的寿命,你可一定要记得!”
看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,秦冲也严肃起来,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底。
两人进了城门洞,从那大殿旁边绕过去,登上一列数十丈高的台阶,便来到了广场上。
这广场足有千丈宽阔,站在广场边极目远眺,便能看到上方有一排排的房屋。
广场正中间有一座十丈高的石台,石台正前方,阳光照拂下,有许多白衣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那儿,背对着广场入口;石台上,悬挂着一面彩旗,隐约能够看到旗面上有一排字。
“白鹿学宫新生入学典礼?”秦冲惊诧地回过头,“老爷爷,今天是入学典礼啊?”
“是啊!”老人笑笑,“不然我带你来做什么?你不会还以为白鹿学宫的考试还没有结束吧?告诉你,就在老夫你疗伤的七天里,他们的考试已经结束了,选了二十名正式弟子,连同各大势力选送的一百八十名,一共两百名;此外,还有共计八百名记名弟子。”
秦冲吐了吐舌头,整整一千名新生啊!
走在广场上,两边有持着长枪大戟的青衣护卫,一见两人到来,便连忙躬身行礼。当然秦冲不会以为他们是在向自己行礼,很显然,能够接受这礼仪的,只有身边这位白发老人。
看来这位老人在白鹿学宫里的地位还是挺高的,有他说话,白鹿学宫应该要收下自己吧?
可惜这位老人不愿意介绍山长临秋给他认识,不然的话,直接恳求临秋山长为自己解开天机印,秦冲也不必非要加入白鹿学宫,与楚图、赵伤心这些人成为同学了。
一老一小从队列中间走过,很快便走到了石台前。石台上有一排桌子,有十几个人坐在桌子后面,男女老少都有,衣着各异。看到他们过来,那些人都站了起来,正中间一个灰衣老者一摆袍袖,就从桌子后面抢出来,几步跨到台下,却似要向白发老人行礼。
这老人却一摆手,笑道:“老夫来你们白鹿学宫作客,又不是这一次,何必多礼!”
灰衣老者一愣,答了声“是”,便躬着腰站到一旁,请两人到石台上去。
白发老人没有上去,而是回头对秦冲道:“你记着了,这位先生乃是学宫七祭酒之首席祭酒蔡云大人;学宫里有七位祭酒,十一位执事,就是坐在台上这几位。此外,还有弟子五千,教习一千,以后你自会知道。好了,老夫把你送到学宫了,也该告辞了!”
秦冲一惊,便见老人转头对首席祭酒蔡云道:“这位小兄弟,就交给白鹿学宫了!”
蔡云点头道:“不劳吩咐,不过您知道的,是不是动用您那个名额呢?”
老人也点点头:“既然是规矩那就要遵守,那名额该用就用吧。你知道的,我那名额虽然三十年未曾动用过了,但不是老夫舍不得,而是懒得去用罢了!”
“知道!”蔡云笑眯眯地,“那么,您有空多来看看?”
老人朝台上拱了拱手,众人一齐回礼;再看时,他已不知何时到了石台边缘,却仍然背着他那个简陋的竹篓,看那模样,便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采药老人而已。
秦冲转过身,双膝一屈,朝着老人远去的方向,跪了下去。